13
范小虎的成绩下来了,将将过了工业大学的分数线。
成绩下来的那天晚上,周三到范家给少年庆祝。
范小虎对自己的成绩其实并不满意,如果没有半年的懈怠,他能考更好的专业。
周三说:“男人就得为自己得错误负责,可以往后看,但要一直向前走。”
范小虎抿着嘴唇,小声问周三:“哥,你是警察吧?”
饭桌上一时安静下来,余阿婆拽了拽孩子:“你瞎说什么?”
这反映……
周三无语了,大方的承认:“我是。”
范小虎眼前一亮,余阿婆嗔怪的看了周三一眼,插话说:“大龙早就和我说了,我知道的时候这心呐……”
周三斜眼看杭龙。
杭龙嘀咕:“老太太精明着呢,不告诉她,她能和那个外甥女走?”
范小虎踹了他哥一脚:“你怎么不告诉我?”
杭龙像个受气包似的:“装。”
范小虎不说话了,他其实也早就怀疑了,要不他也不能这么信任他。
不论如何,范家祖孙心里的大石头,算是已经落了一大半了。
“周哥,等事情都结束了,你能去京北看我吗?”范小虎眼含期许。
周三在他脑袋上呼噜了一把,“看你什么?看你欠揍不欠揍?”
“哎呀。”范小虎抗议道:“我以后肯定不犯浑了。”
周三看着他,半晌:“这几天带你去改个名儿吧。”
“叫什么?范虎?不怎么好听啊~”杭龙依旧嘀嘀咕咕。
“叫范州吧。”
范小虎不知道,这是他和这个男人的最后一面。
七月,余阿婆脑淤血进了医院,娘家外甥女堵在范家门口骂了三天,最后把余阿婆接去了省城。
八月,范小虎吃起了百家饭,因为杭龙沉迷赌博,每天都见不到人,眼看大学报到的日子近了,学校和街坊邻里自发捐助,凑齐了范小虎的第一学期学费和生活费。
杭龙每天行尸走肉一般的耗在赌场里,偶尔能在赌场的小弟口中得知周三的消息。
听说他替冯邺春办成了一笔大生意,冯邺春准备把他的外甥女嫁给周三,周三现在十天有八天出现在冯家的餐桌上,俨然已经是冯家嫡系。
九月,范小虎离开江市,前往京北。
十月,范家成天被催账的人光顾,满走廊都被泼了红油漆,街坊邻居怨声载道。
入冬,杭龙夜醉差点冻死在大街上,被超市大娘好心收容一晚,第二天偷了超市三百块钱,消失无踪。
杭龙到京北的时候,余阿婆的煎饼摊红红火火,她在郊区租了个房子,范小虎每周都坐两个小时的地铁去见余阿婆。
“事情还没有定论,不能给他周哥添麻烦,等一切都稳妥了,再去学校边上租房子去。”
杭龙若有所思,他把小黑留在了江市,一则传递消息,二则照应周三。
小黑最新传过来的消息说,冯景春和侯大宝死了,俩人大冬天去钓鱼,冰面没冻实,掉冰窟窿里淹死了。
杭龙不相信俩人会死于意外,可也不像是周三的手笔,警察不是这个路子。
杭龙在京北过了个年,他师娘打电话过来,说他师父喝酒中风,俩儿子争武馆争的头破血流,让他回去帮忙收拾烂摊子。
杭龙买了车票,上火车前接到了小黑的电话。
“哥,有点不对劲,冯家被灭门了。”
“灭门?”杭龙后背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,大冬天的惊出一身冷汗。
杭龙没敢堂而皇之的去江市,他买了套登山行头,报名了一家登山俱乐部的活动,以受邀者的身份住进了江城大酒店。
不需要打听,酒店的报纸上密密麻麻都是冯家灭门的事。
明晃晃的悬赏令上,贴着周三的照片。
杭龙头疼欲裂,他无法判断这是不是警方迷惑冯家关联人的计谋。
可是冯家惨死十九口,就绝不可能是警方所为。
杭龙挥手扫落房间里整套茶具,咬牙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:“周三……你他妈……”
不是警察!
那一晚杭龙沿着公路走了很远,他想理清一些头绪,以便能猜出周三藏匿的线索。
快天亮时,杭龙乔装回了东城,周三租住的房子已经被封锁,想必也有警方的暗线盯守,杭龙去了范家。
当初他把房子做抵押偿还赌债,中介公司的人第二天就让他来签过户合同,他当时就觉得事态进展的太顺利了。
果不其然,杭龙卸下了厨房窗户的一块儿玻璃,潜进房间的时候,一把冰凉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后腰。
杭龙回头,和大利正面相对:“周三呢?”
大利眼里的惊讶渐渐淡下去,半晌摇头:“不知道。”
杭龙一把抓起大利的衣领:“他充什么大以巴狼。”
大利被杭龙推的踉跄,他沉默了一会儿,招杭龙进卧室。
范家的清醒和杭龙离开时没什么区别,大利走近的卧室,就是范小虎住的那间。
大利拧开手电,在书架的隔层了摸索了一会儿,找出了一沓文件袋。
“七个命案,十二条人命,都在这儿了。”文件夹边上还有一个带着血迹的录音器。
杭龙走过去把文件一个一个的展开,文件整理的很详细,也看得出不是一个人的手笔。
杭龙找到了标注“范勇余梅梅”的那个袋子,手在半空僵住了。
大利却抽出了另一个文件袋:“我和你一样,来江市也是为了报仇。”
杭龙看到那个文件夹上写着的名字“董小利”
“那他呢?”
大利说:“他接替了他哥的身份,他哥是派来调查冯邺春的卧底。”
杭龙怎么也没有想到,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。
“那他……”
大利闭了闭眼睛:“他本来也该是警察。”
杭龙沉默了,怪不得他会被周三身上的气场迷惑住。
“七个案子都在这儿了,他为什么不去自首?他人呢?”
大利:“他哥是王海杀死的。”
杭龙紧紧盯着他:“王海还活着?”
大利掏出烟抽了起来,淡白的烟雾后面神色平淡:“你回来也好,或者能见他最后一面。”
魁梧的汉子,抽了一口烟就猛的咳嗽起来,眼泪鼻涕咳了一脸,最后蹲在地上呜咽痛哭。
杭龙着急,一把将他拎了起来:“你把话说清楚,怎么见他最后一面,他交代什么了?”
“杀了王海,他在他哥死的那个桥上……走。”
杭龙跌坐在了地上。
评论(6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