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家小唇

月亮迷失深海,星星枕浪而眠

76:看起来挺靠谱(4)


纪山河和彭致远靠在一块儿大喘气,身后杭龙凉凉的说了句“还行”。纪山河扭着脖子嘿嘿笑了两声,才发现车上少了个人,“晓北呢?”

回答他的是纪山河衣服口袋里“嗡嗡嗡”的几声。

纪山河赶紧把手机拿出来,电量报警了,但仍在通话中,他赶紧把手机贴到耳朵边上,那边单晓北压抑的低吼:“纪山河,我他么不是说让你先回来吗?”

纪山河挺担心单晓北的安危,急声问:“你在哪儿呢,我们回去接你。”

“接个屁。”单晓北虽然压着声,显然火脾气被点着了,“在城南口的大市场后边等我。”说完这一句,电话就被单晓北挂断了。

纪山河挺纳闷,“晓北跟我急了?”

上车后就一直缩在车里不说话的彭致远,偷瞄了纪山河一眼,“山河哥……”

纪山河脸挺冷,认真的看了彭致远一眼,“哼”了一声,“叫我也没用,这事儿瞒不了六哥。”

纪山河抿着嘴唇,眼睛红红的,垂着脑袋不说话了。

林建生从驾驶座上递了一眼过来,“山河,我怎么觉得今天这事儿不对啊。”

“我也没明白,等会晓北来了,咱们得给徐哥打声招呼,你这车简直是自报家门。”纪山河觉得,彭致远这事儿不论多大,陆国庆等人都能摆平,他当时主要怕那些皮衣男拿彭致远要挟陆国庆,到时六哥就被动了,所以决定奇袭抢人。

杭龙心里恐怕也是这么个意思。

可彭致远接下来的一句话让纪山河迷茫了,彭致远缩着肩膀看了看纪山河,小声说。“刘叔是来救我们的。”

……

……

……

城南大市场停了两分钟,单晓北就搭着一学生的自行车过来了。

上车后第一声就是,“纪山河你是不是傻。”

第二句:“啥也别说了,去找徐哥。”

原来啊,彭致远的确被老耿的人勾搭去了赌场,也是被扣下的学生之一,但彭致远和朋友配合的好,今天早上溜出去搬救兵了,而和他配合的人叫刘树,是刘和平的儿子。

更关键的是,彭致远和刘树其实是发小,关系比他和单晓北更近一层,因为彭致远的父亲彭江和刘和平是拜把子的兄弟。

纪山河却在人家手里抢了人。

真是……太丢人了。

纪山河捂着脑袋,生无可恋,“我为什么从来都没听过这号人物?”

“人家不是道上混的。”单晓北答他。

纪山河无语了,“就那群人,皮夹克板寸头,拎那么长一棍子,你好意思说不是道上混的?”

林建生见单晓北连话都懒的说了,笑了笑对纪山河道:“这人我也听过,他的养父是毛纺厂的老厂长,九零年之前毛纺厂解体,人都要下岗,这个刘和平带着毛纺厂一批年轻人去了广东,一两年的功夫就发了财,这人挺仗义,有了钱就回泷安开了厂子,把老毛纺厂的职工全请了回去,这人脑子活,和义乌那边签了不少订单,现在老毛纺厂的职工何止是发了财,听说他们去年合资在政府批了块地,要建义乌商贸中心,城北那一块眼瞅着就成规模了。”

纪山河愕然,脑子里闪过人群中把棍子挥的虎虎生威的中年男人。

单晓北叹了口气,“听说刘和平是他养父在厂子门口捡着的,他从小就从毛纺厂长大,知恩图报又孝顺,厂子里的职工谁家有事儿他都帮忙,毛纺厂刚解体那几年,有好几家人的孩子考上大学都没钱去,听说都是刘和平资助的,现在只要毛纺厂里职工家的孩子,他都管,今天别说是他儿子刘树,就算是毛纺厂任何一家的孩子碰了这事儿,刘和平也都会管。”

单晓北从进了车之后就没和彭致远说过话,这会见彭致远小心翼翼的瞧他,单晓北忍不住踢了他一脚。

车厢里的空间小,单晓北的力气却不小,踢在彭致远的膝盖上,彭致远“呃”的一声。

纪山河不忍心了,在一边儿和稀泥“人找着了就得了。”

“彭致远你可真行,你和刘树什么时候这么腻乎了?”

彭致远眼睛里装了半框眼泪:“他们中学取缔了,上学期末转到我们班的………”

“就这些?”单晓北声音有点高。

“刘……刘大爷请我吃过一顿饭……”

“你可真行!躲我远远的和人家去吃饭,人家就不算道上的?”

这回纪山河和彭致远齐齐看向单晓北,“你刚不是说人家不是道上的吗?”

“……”单晓北眼瞅着就要冒火,“嘿,纪山河……”不大的面包车里,纪山河和单晓北又较量起来了。

半晌,开车的林建生说了一句:“这事也不怪山河,没刘和平咱们也得抢人,我就怕咱们这一掺和坏了刘和平的事儿。”

单晓北百忙之中搭腔:“你开着徐哥的车,在灰四的地盘上和刘和平搅和在一起,这事儿得让徐哥给咱们拿主意。”

几个人去了徐云鹏家,徐云鹏正在给徐奶奶做饭,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,煤气灶的火一关,拎着炒菜铲子就奔着彭致远去了。

“小兔崽子……”

纪山河母鸡似的护着,徐云鹏的铲子也没含糊,全落纪山河身上了。纪山河冤死了,带着彭致远往林建生身后躲:“徐哥,想想怎么办吧,咱们开着酒厂的车去的,我怕刘和平来找你。”

徐云鹏气笑了,“就他,给他俩胆子,你知不知道他当年为啥和大江哥拜把子,就是因为他打不过你六哥,没办法才靠上江哥的。”

纪山河眼睛一下子亮起来。还有这种事儿?可余光里单晓北的脸色怎么有点古怪?

再看彭致远也挺古怪,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隐情?

纪山河不喜欢“众人皆醒就他懵”的感觉,勉强压下心里的好奇,问徐云鹏:“那,致远这事儿……”

徐云鹏气不打一处来,举起铲子又朝彭致远打,彭致远不敢躲,林建生是徐云鹏的手下,没资格拦,单晓北恨铁不成钢,不想拦。

就纪山河不忍心,拦了又拦,到最后彭致远挨了三五下,剩下的十七八下都抽到纪山河身上了,纪山河敢怒不敢言,他这是招谁惹谁了?

不过徐云鹏这口气总算是撒出去了,扔了铲子叉腰,“我送你回家。”

一直乖乖挨打闷声流泪的小孩,突然大叫:“不!”

徐云鹏眼看着又要火,纪山河寻思这也不是事儿,拦了徐云鹏,那边单晓北又要上手,“你小子今天是不是找抽?”

纪山河累死了,“致远,是男人就有错认错,怂什么怂?“

单晓北和林建生很不地道的瞥了纪山河一眼,那眼神分明写着”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?”

纪山河这暴脾气,掳起袖子就要和单晓北开战。

彭致远抹了把眼泪,咬牙说:“三叔我不回去,我妈要搬家了,她要带我和我奶去省城。”

徐云鹏身影一顿,脸上的表情复杂起来。

“我妈说我爸对不起她也对不起我奶奶,说我爸不像个男人,要是我还想当他儿子,就别和我爸学,她防我就像防贼,我在学校受欺负不敢还手,有什么事儿都不敢和她说,我们学校都知道我妈管我管的严,知道我不敢回家告状,才敢讹我医药费,我不敢找你们,我如果主动找你们,我妈一定以为我想走我爸的老路,我欠一万块钱的事儿我妈知道后第一个就告诉了六哥,六哥来我家打我,打完后我妈让六哥当着我奶奶的面发誓,以后再也不影响我。”彭致远哭的泣不成声,他蹲地上缓了半天,才接上前头的话,“六哥答应我妈了,说以后……不来了。”

心被扯了一下似的,纪山河忽然全明白了。

“致远,你不会是故意……”

故意去赌场,故意弄这么个烂摊子?

彭致远头埋在膝盖里,呜呜的哭:“我就是想看看……六哥是不是真不管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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