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家小唇

月亮迷失深海,星星枕浪而眠

09

 晚饭前,范家又传出范小虎的哀嚎声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超市大妈:“作孽呦,今天听着比每天都狠。”

  下棋的大爷说:“前几回还和他哥对骂呢,今天倒是老实。”

  “余阿婆好像也没骂人,奇怪哈。”

  杭龙一脸菜色的对着范小虎的卧室,范小虎的确挨打了,打人的却不是他。

  一想到刚才范小虎瞧见周三时乖乖脱裤子的样子,杭龙心里就拱火。

  这小子可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过,那次不是怼天怼地的?

  更郁闷的是,范小虎在里面挨揍,余阿婆这会儿正在厨房里做红烧肉,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,还招呼杭龙:“把冰箱里的啤酒拿出来,等会儿和他周哥喝两瓶。”

  屋子里哀嚎声停了,隔了一会儿周三走了出来,敞开的门里,范小虎跪在椅子边上,椅子上好像铺了张卷子,范小虎一边儿擦眼泪一边写。

  杭龙看了眼周三,眼不见心不烦的扭过身子去了。

  余阿婆招呼周三吃饭:“累了吧,快来吃饭。”

  杭龙嘴角抽了抽,鼻孔里不可抑制的发出一声冷哼。

  周三已经钻进厨房帮余阿婆收拾,像个亲女婿似的。

  三个人坐下来,杭龙在桌子底下踩了周三一脚,用眼神示意卧室里面的小可怜:“打都打了,饭不给吃?”

  周三:“等会儿还有一顿,挨完了再吃。”

  杭龙眼睛瞪的牛大:“你有病吧?”

  余阿婆夹了块儿红烧肉到他碗里:“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。”

  杭龙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
  余阿婆去盛饭了,周三压低声音提醒他:“就算冯邺春落网了,他的案子至少也得两年查清,有的是人想给冯邺春脱罪,你觉得小虎在江市能安生吗?”

  道理杭龙都懂:“我带他回佛山。”

  周三睨他一眼:“你爸开饭馆前是气动厂的维修员你知道吧?小虎从小在气动厂长大,上小学的时候就把厂里的机器给研究透了,初中时他的气动分流闸口的发明拿到了国家级大奖,现在每年还有一笔专利费打到他的存折上来,在那件事之前,他只有一个奔头就是考进京北工业大学。”

  “那才是他的人生。”周三最后这句,冷冷的直达杭龙痛处。

  周三再进卧室,杭龙没有拦。

  范小虎卷子已经写完了,错的一塌糊涂。

  周三耐着性子从头看到尾,问他:“我给你买的练习题呢?”

  少年湿漉漉的眼睛颤了颤,还是走到书架前,在一堆书本最底下找了出来。

  周三随便翻了两下,大半本的空白,说明了少年所有的懈怠。

  周三把试题卷成筒,照着少年的脑袋狠拍去。

  饶是杭龙决定不管,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拦了一把。

  杭龙在习武上天赋很高,虽然从小学艺,却只有被师父供起来夸的份儿,从没受过捶楚,何况他十八岁开始带小黑,那是个天天惹祸的皮猴子,他都没觉得什么。

  忽略掉范小虎祖传的臭脾气,其实是个又乖又懂事的孩子。

  眼下,范小虎跪在冰凉的地板上,赤着两条腿,只穿了一条平底内裤,鲜红的棱子遍布大腿根,怎样一个惨不忍睹,这会儿书筒劈里啪啦的往他脑袋上招呼,孩子躲都不敢躲。

  杭龙心软的一塌糊涂:“周老三你有完没完。”

  杭龙瞪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,手臂却被余阿婆一把拽起:“他周哥知道轻重,你少掺和。”

  杭龙抓狂:“不会做的题打一顿就能会?”

  周三和范小虎齐声说“能”,只不过一个说的咬牙切齿,一个说的委委屈屈。

  话虽这么说,周三手里的书筒再没落下去,他从一堆空白卷子里圈了一些题出来,每一科事无巨细的标注:“三天的量,学什么,背什么,写什么都给你标好了,老规矩,压根不会的用红笔圈出来,会做但对照答案做错的,会改正的用黑笔标,不知道怎错哪儿的用红笔。” 

  范小虎捂着屁股站在周三边上儿,乖巧应着“是”。

  周三冷声提醒:“记得上药,照你这个进度,下次还得肿。”

  范小虎脸烧的通红,讷讷的说:“知道了。”

  所有的题都交代完,周三随意的问了一句:“你什么时候开始去绿野那边玩儿的?”

  范小虎身形微顿,刚要说话,周三打断他:“我没记错的话,你爸活着的时候,为数不多的几次打你,都是因为撒谎。”

  范小虎咬起嘴唇,手指捏着裤边儿,半天没说出话来。

  周三:“把自己活好就是对你爸最大的告慰,我派人在绿野盯着,再有一次……”

  手指停在男孩心口,一下两下,无声的警告。

  范小虎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,头一直没有抬起来。

  周三走的时候,把杭龙嘴里叼着的没有点着的烟顺了过来,自己点上抽了。

  “用热毛巾垫着给他揉开,要不三天好不了。”

  杭龙骂了句脏话,摔门将人关在了门外。

  周三在范家楼下等了一会儿,听楼上少年开始嗷嗷嗷嗷的叫起了疼,嘴角翘起,转身走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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